Tuesday, April 20, 2010

锦江里碉楼群

从开平市区到达锦江里碉楼群的路上,需要行驶将近一个小时,沿途可以看到许多村落旁触手可及的碉楼,让人对他的神秘感一下子消失殆尽:只是一些四五层高,四面有小窗的高楼罢了,等到后来见多了,不由觉得有些审美疲劳。内心不再有惊喜的呼唤,只是当作普通的建筑了。

可就当车子在锦江里停下的时候,那种踏上陌生土地的感觉让我刚刚产生的厌倦感无影无踪了,毕竟,一种即将揭开前方旅程的冲动,足可以让我这个习惯在路上的人将任何不好的感觉抛在身后。

在我去过的世界遗产中,没有哪个能比这里更为简朴了,公路旁一块孤零的牌子指向乡间一条并不宽敞的路,顺着路走了不到100米,路便断了,找寻了几个来回,才发现一条小路通向上方的田埂,登上去,就看到了远处村庄里的碉楼,也许,碉楼的主人当时也是和我站在一个位置选择风水的,他是对未知生活的期待,而我是对存在现实的膜拜罢了。

田埂很细,更加让我觉得前方的道路的漫长,好在前方的碉楼为我指引了方向,内心的向往减缓了我脚下的疲惫。到达村口的小桥的时候,依然发现碉楼离我很远,而即便当我站在锦江里村前的堤坝上的时候,明明瑞石楼已经与我正对了,可是我依然觉得他很远,也许是那个动乱的年代让我无法想象人们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畸形的建筑来防范自身,也许是这里的生活离我过于遥远,在楼前,展开了一片村庄的平房,房子之间是那样的密,路是那样的狭窄,仿佛默默的不太欢迎我这个来客,而倔强的想固守自己的宁静生活。

从村口的任何一条道路走向碉楼的经历都是漫长的,站在狭窄的巷道中,两旁的墙突然觉得一下子高了起来,仿佛我已经被当地人的生活所笼罩,老旧电视机中播放着晦涩的粤剧,不时穿来的几声狗叫让我前后张望。巷道中不同于北方的村落,在这里,两边的高墙上没有任何的窗户,那是阻止我去打探人们生活,停止我的思绪的,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扇又一扇的后门,这自然也是见不得光的,地下爱情的摇篮,梁上君子的走道,下人脚夫的场所。在你尝试着想去更深入的了解的时候,却发现残破的后门之后,那屋门是禁闭的。

建造碉楼的主人,大多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自然要讲究尊严,小老百姓是可以给人家一下子看光的,深宅大院的神秘,自然要在你穿过无数到小巷后,才能触摸到的,虽然在村口你好象可以将整座凋落一览无余,可是远观方便,亵玩不易。好比我,也是在经过了漫长的历程才来到这三座楼下。

碉楼,在开平这里每个村子,几乎都有若干座,在这里,则分布着三座,民国七年,村民集资兴建在村后中部兴建了锦江楼。5年后,在香港经营钱庄和药材生意致富的黄璧秀为保护自己和亲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回乡兴建了瑞石楼。

民国十七年,黄峰秀赚了大钱,兴建了升峰楼,晚年一直居住在楼内。

而如今,除了锦江楼内有人居住外,其他两座楼的楼门紧锁,铁窗生锈,几乎闲置了。不知道UNESCO为什么要选择遗产这个单词来命名世界上的这些建筑奇迹,也许他们真的是先人的遗物,现在没人居住,只是让后人凭吊,回想他们先人的生活方式了,这让我觉得意外的悲凉。毕竟和这里相比,新近被遗产化的土楼要幸运得多,因为毕竟在那里的自来水管中,我可以开心的将水壶灌满,而不是在这里只能仰望孤独的碉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不知道晚年的黄峰秀,居住在升峰楼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宽敞明亮的瑞石楼不同,升峰楼窗户异常的小,孤独的老人辉煌了一生,终于欣喜的回到了家乡,住进了自己理想的住处,想必,他的内心充满了我们这些外人注意不到的欣慰吧,落叶归根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尽管那根并不壮实,尽管没有当作一枚标本一样可以外表风光,可是内心终究是回到了生养自我的土地,没有走到那一步,想必我也是体会不到的。

三座碉楼,如今已经空了两座,剩下的一座孤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遗产,供后人凭吊了。

No comments: